食品中矿物油检测面临技术挑战

　　近段时间以来，“油罐车卸完煤制油直接装运食用油”事件引发社会的广泛关注。煤制油和矿物油有什么不同，存在哪些安全隐患，检测技术又存在哪些难点?近日天津市分析测试协会标准物质与检测技术分会、天津市标准物质与稳定同位素标记技术研究重点实验室联合举办食用油安全检测技术研讨会。国内相关领域专家在会上围绕上述问题以及食用油安全检测、接触材料等检测技术难点进行了深入交流和探讨。与会专家表示， 矿物油污染来源复杂，管控难度大。建议加快研发更多实用、便捷的矿物油检测方法。

　　来源复杂，管控难度较大

　　“报道中所涉及的‘煤制油’，其主要成分与食品和食品接触材料行业中备受关注的‘矿物油’具有一定程度的类似性。”广州海关技术中心国家食品接触材料检测重点实验室(广东)技术负责人李丹研究员介绍，矿物油是指以煤炭为原料，通过化学加工获得的油品及石油化工产品，可用于食品或食品相关产品中。其化学成分复杂，主要包括C10至C50之间的烃类混合物。根据矿物油化学结构目前划分为两类：由直链、支链及环状烃组成的饱和烃矿物油(MOSH)及由聚芳烃化合物组成的芳香烃矿物油(MOAH)。

　　“矿物油组成成分复杂，不同成分组成的毒理学差异很大，就沸程范围而言，通常小于C16的矿物油烃类容易挥发，不易残留在食品中，而大于C35的矿物油烃类不能被人体吸收，因此不会对人体健康造成影响。基于此，目前科研实验关注的重点是C16—C35的矿物油烃类。”北京市科学技术研究院分析测试所(北京市理化分析测试中心)矿物油分析研究室主任武彦文研究员介绍，动物实验表明，饱和烃矿物油中的C16—C35支链和环烷烃容易蓄积在人体的脂肪组织、脾、肝脏和淋巴组织，导致微型肉芽肿乃至炎症。但2023年欧洲食品安全局(EFSA)认为，由于种属差异，饱和烃矿物油对人体尚不构成健康风险，但芳香烃矿物油，特别是3个芳环以上的芳香烃有潜在的致癌致畸风险，应予以关注。对此，欧盟建议监控食品和食品接触材料中MOAH的存在，并提议当食品中检测到MOAH时，应调查食品污染源;同时提醒MOAH的蓄积和环境影响可能被低估，需进一步调查。

　　“矿物油污染来源比较复杂，管控难度较大。以植物油为例，可能的来源至少有种植环节、收割环节、储藏环节榨油环节、运输环节、分装环节以及仓储和销售环节。像这次油罐车的污染事件就属于运输环节的污染。此外，还可能存在输油管道阀门内的润滑油等污染。”李丹介绍说。

　　值得注意的是，EFSA针对矿物油污染的研究数据显示，回收纸带来的成年人群矿物油烃(MOH)暴露量占总暴露量的16%—30%，带来的儿童矿物油烃暴露量占总暴露量的25%—30%。广州海关技术中心在检测和研究中也发现，食品接触材料可能受到多种来源的矿物油污染，如润滑油、防锈油、油墨和各种添加剂等，而长期储存的食品包装纸中的矿物油迁移风险较高。

　　检测困难，技术面临多重挑战

　　目前, 针对植物油和油脂类食品中的矿物油有多种检测标准和方法，如德国联邦风险评估研究所推荐方法、欧盟联合研究中心方法指南和欧盟标准方法等。这些检测方法主要涉及固相萃取和气相色谱法(GC)，以及液相色谱—气相色谱法(LC-GC)联用技术。

　　“由于食用油和矿物油的极性相似，食用油组成复杂，存在样品前处理困难的问题，食用油中的脂肪酸甘油酯与矿物油分离困难、基质干扰严重、检测灵敏度低，从而给食用油中矿物油分析样品处理过程带来一定难度。”天津市标准物质与稳定同位素标记技术研究重点实验室主任张磊博士指出。

　　“我们采用在线液相色谱—气相色谱联用技术，可以同时分析食用油中饱和烃与芳香烃矿物油的含量。这套系统将液相色谱和气相色谱串联使用，利用液相色谱的分离和制备功能，将干扰基质和目标物分离。同时制备得到两类矿物油馏分，将其通过大体积进样接口转移到气相色谱中，实现在线浓缩和定量分析，该方法的定量限低至1毫克/千克。”武彦文补充道。

　　据了解，武彦文研究团队从2015年起就一直关注矿物油分析方法的研发与应用工作，目前其开发的方法及测试水平均已步入国际前列。

　　“食用油中的矿物油分析极具挑战，检测难点在于样品前处理和谱图识别，同时缺乏质控样品。过去10多年来，不管是风险评估检测方法乃至监管要求一直在改进和优化。”武彦文表示，“未来，希望更多的企业及研发单位加入进来，研发出更多实用的常规检测方法，也开发一些油脂类食品方面的矿物油检测方法，同时也希望监管部门做好各环节的监管。”

　　“未来，食品接触材料中矿物油的迁移规律和来源鉴别将成为重要研究方向，同时，全二维气相色谱也将发挥其他技术难以比拟的作用。”李丹认为，食品包装材料和食品中矿物油的暴露和安全风险问题将引起各方重视;高效液相色谱串联质谱法目前在欧洲地区研究矿物油检测应用较广，但全二维气相色谱已展现出替代趋势。

　　据介绍，广州海关技术中心长期关注矿物油污染物的分析与安全，并建立了食品和食品接触材料中矿物油的残留和迁移量测定方法和标准，包括建立国内纸制品中矿物油检测行业标准SN/T 4895-2017《食品接触材料纸和纸板 食品模拟物中矿物油的测定气相色谱法》，并不断对检测方法进行改进和优化。目前承担起草的食品接触材料及制品中矿物油迁移量的测定和食品(婴幼儿奶粉)中矿物油检测两项行标已送审。

　　国外对食品及相关产品中矿物油立法和管控

　　近年来，欧盟、德国和法国等国家和地区都在加强对食品及相关产品中矿物油的立法和管控，并相继发布了相关法规。

　　欧盟

　　2022年4月21日，欧盟植物、动物、食品和饲料委员会(PAFF)发布《新型食品和食物链的毒理学安全-2022/04/21》，从范围和限量两方面加强对食品中芳香烃矿物油的管控，由欧盟成员国执行召回等措施，即日实施。

　　欧盟2023/2345工作决议已草拟关于食品中芳香烃矿物油污染物的最高限量，正式颁布该法规后，将更新欧盟现行食品污染物法规 EU 2023/915，将MOAH作为第五类污染物(生产加工污染物类)第5部分(即5.5)进行管控。

　　德国

　　2022年，德国食品协会更新《食品中矿物油碳氢化合物 (MOH) 的基准水平》，更新植物油、谷物类食品、糖果和巧克力、坚果类等9类别食品的MOSH和MOAH最高限量要求。

　　法国

　　2022年，法国《禁止在供公众使用的包装和印刷品上使用矿物油》中规定，禁止含有1—7个芳环烃的MOAH，含有16—35个碳原子的MOSH，并分两个阶段实施：2024年12月31日前，油墨中的MOAH含量应≤1%。2025年1月1日起，油墨中含有1—7个芳环的MOAH含量应≤0.1%，且含有3—7个芳环的MOAH含量应≤1ppm，油墨中的MOSH含量应≤0.1%。

【责任编辑：张帆】